各单位正式上班, 糖厂和煤矿也开工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季云喜再没时间往林家跑。
但他的新车子还停在大榕树下,钥匙也给了徐璐。意思很明显, 还是要投其所好。
可能真是没开豪车的命, 新车对徐璐来说还是太大了,不好把控。山路可不是开玩笑的, 出于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的考虑,她也不敢碰。
她开不了, 这可便宜宝儿了。小家伙喜欢爬上爬下,把新车当个奇妙王国, 这儿瞅瞅, 那儿摸摸,也不乱翻乱拿,就是坐驾驶位上,体验一把掌控一切的感觉。
叶雅静很想把他拽下来,但他拗着, 怎么拽都拽不动,妈妈稍微用点力他就皱眉扁嘴巴,欲哭不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随他吧雅静, 以前也常这样,惯出毛病来了。”
叶雅静果然不再追他, 犹豫道:“春花姐, 看得出来宝儿很喜欢跟你们在一起……我们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回家这两个月, 她没少头疼。
两个保姆都看不住他,稍不留神就跑没影儿了,保姆不敢打骂,叶雅静和老爷子觉着让他流落在外半年愧疚不已,不舍得真打,一天天的惯下去,脾气越来越大。但他发脾气不会祸害别人或者自残啥的,就是乱摔乱砸,屋里多少好物件儿都被他毁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孩子就是这样脾气,也没当回事。谁知每次一跟林家打过电话,他就无比乖巧,东西不摔了,饭也不用追着喂了,持续两天,要再听不到这头的声音,他又固态萌发。
叶家心疼的不是东西,是眼看着孩子越来越不对劲,却束手无策。
好在过来这几天,发现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姥姥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次脾气都没发过。
徐璐听完简直头大,这孩子……怎么像中二病提前发作了。
“春花姐你说,我们该拿他怎么办?”叶雅静心累的叹口气。尤其是一想到过几天她就要出远门,大半年不在家,不知道他得被惯成啥样。
“要不,给请个儿科医生,或者儿童心理专家帮看看?”这小家伙,总觉着是故意的弄动静,想让妈妈注意他的情绪。
像个得不到关注的小可怜。可以叶雅静的能力和人品,又不像那种不关心孩子的妈妈。顶多工作太忙会有忽略他的时候,但事后都会加倍补偿回来。
这个主意,叶雅静又何尝没想过?但老爷子拒绝了,说是好好的孩子没病找什么医生。也不知这话怎么被宝儿听到了,她一回家就哭诉“不要看医生”,当妈的愈发狠不下心来。
徐璐看着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意思是……
“春花姐,你看这样怎么样,宝儿我们暂时放你这边半年,爷爷他精力有限,照管不过来,我下个月就得去意大利一趟,不出意外的话要半年才能回来……”
徐璐第一反应是欢喜,宝儿能留在这边。
但随即,想到他现在这熊样,又有点焦虑,养孩子可不是逗两下就行的,还得教育,引导,纠正……她自己的人生阅历,还不足以支撑这个艰巨的任务。
“嗯,那个……雅静,我们自己也自身难保,孩子责任……”
话未说完,叶雅静就急了,“我知道春花姐的顾虑,你们放心吧,这话我只对你说……爷爷的意思是,过个年把,他想来这边养老,孩子他会带,不是把宝儿扔给你们。”
徐璐不解,好端端的在胶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来西南边陲。
叶雅静苦笑,“上次争孩子的事,凌家虽把他送出国了,但跟咱们家梁子也结下了……树大招风,爷爷只想安度晚年。”这个“他”就是原男主凌煜天。
徐璐脑壳痛,豪门恩怨还没理清楚呢,这政治斗争又来了……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穿个小甜文啊!
“不过没事,爷爷本来就想来这边,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等他事情交接完先过来,我下半年就会来。”
徐璐脑内灵光一闪,怪不得这次老爷子走哪儿都带季云喜去做脸,原来是为以后做打算啊。她记得上次来认孩子的时候,还不把县里领导放眼里呢,这次就耐着性子与他们周旋了。
原来是树大了,要挪窝,先来清理一下。
叶雅静见她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极了,“春花姐也知道,我们家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如果能请你们帮忙照看宝儿,对他和我们都是好事,只是辛苦你们了。”
宝儿不在这两个月,林家母女几个仿佛行尸走肉,要是知道他能回来,不定得多高兴呢。“不辛苦,这也是跟孩子缘分一场。”
“春花姐放心,宝儿的各种费用我们会给……”
“诶,说这个就见外了。”徐璐把她话头截住,只要不再生重病,她能承担。况且,以后……她还有别的打算。
“春花姐,孩子你们随便打随便骂,该怎么教就怎么教,我和爷爷巴之不得。”主要是他们自个儿下不了手,总觉着于心有愧。
徐璐点点头,这是当然的,只要留这边,她一定要趁现在还小,只是冒个小火苗的时候把他熊德行纠正过来。
好不容易喜欢个小孩子,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歪。
当然,她也没立马答应,说要跟几个孩子商量一下。
跟她想的一样,所有人激动得小脸通红,恨不得替她答应,她再三重申养孩子不容易,她们依然不改初心。
于是,善良的一家,又把宝儿接手回来了。
初六下午,徐璐亲自上何大忠家,将领回来的文件交给他。待晚饭吃过,广播里就说要开会了。
道场上,何大忠把村里会计介绍给大家的时候,整个李家村都沸腾了。
“不是说要考试才能当吗,村长说话不算话!”
“对啊,徐春花大字不识几个,她都能考上,早知道我也去试试了!”
“就是,人家李志青一个高中生都被她刷下来了……没猫腻谁信啊……”
以前跟杨老头家婆娘穿连裆裤的女人阴阳怪气,道:“哟,人家被窝里的本事好呗,哪……啊!你,徐寡妇你居然敢打我?”来不及捂脸,左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像发面。
徐璐这一下出其不意,谁都反应不过来。
或者说,以前的徐春花太软了,长舌妇们当面编排她已经习以为常,谁都没想到现在这个芯子已经不是春花姐了。
徐璐扬扬手里胶鞋,“对,打的就是你这张臭嘴,有本事光明正大说出来,嘀嘀咕咕诋毁人算什么。”
众人没想到她敢挑破这层窗户纸,心想怕是大人物在她家,有恃无恐呢,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以为我不敢?老娘不怂,告诉你,老娘就说了,大声说了,你就是个狐狸精,骚.货,不要脸的贱东西,害以前的村长……啊!你敢?”
徐璐扬扬胶鞋底,“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狐狸精勾人了,左眼还是右眼?”
看着母夜叉一般凑过来的脸,长舌妇抖了抖,恨不得蒙住左右眼,她哪只都没看见,没看见,连听都没听过,全自己编排出来的。
脸上实在太疼了啊。
当然,徐璐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她,抡起胶鞋底又跟她脸颊来了几下亲密接触。“说不出来是吧?没凭没据污蔑人,这就是教训。”
有跟长舌妇玩得好的,不忍心她被打成猪头,小声道:“徐寡妇算了,她也是跟着别人说的,没……”
话未劝完,长舌妇脸上又遭了两下,“是提醒你,我有名有姓。”
意有所指。
帮着说话的女人赶紧闭上嘴巴,尽量往人后缩,她好像,也,叫了她寡妇……完了,会不会被打……
徐璐不屑于浪费战斗力,只定定看着猪头脸,“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再污蔑我,不是打几下的事,直接告你诽谤,损害个人名誉,懂?”
女人平时也就是个逞口舌的,要说胆子没多大,不过是以前的春花太怂,遇怂则强,所以变本加厉而已。现在遇到发飙的,立马就认怂了。
没办法,不怂不行啊,她嘴巴太疼了,左边被打得最惨,已经破皮血肿了。打肿的肉挤压到口腔,又被牙齿磨到,涂抹都是带血的。
可关键是,她打就算了,为啥单打左边?
右边没被打,一面好好的,一面成猪头,她觉着脑袋左右都不一样重了。
她也想反抗啊,但那些狐狸精的话也确实是无中生有,她理亏在先,徐春花要较起真来,她麻烦就大了……哦对,找村长。
“村长,你看看咱们村出泼妇了……嘶……”真他娘的痛。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村长还在呢。
“哦,咋啦,别闹了,大家肚子还饿着呢,别浪费时间。乡里说了,以后春花就是咱们村会计,所有集体财产由她保管……”
果然,钱的话题是最能吸引人的,大家竖起耳朵听那一万三去了。留下长舌妇又疼又臊,丢脸就算了,主要是疼啊!
疼得“哎哟”“哎哟”哼了几声,见没人理,自个儿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回家骂那几个兔崽子去,他们老娘都快被人打死了,也不来看一眼。
徐璐神清气爽,对着何大忠感激的笑笑。
不过,刘莲枝也不爽着呢,自个儿搬着小板凳,往边上挪了挪,省得坐一起她胸闷。
徐璐不以为然,她要有小情绪是她的事,以后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凡是帮过她的,她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