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对即将说出的那些欺骗宫天的话语感到很抱歉, 但为了不多生波折, 林玉儿还是将之前在梁王府救治梁王时所套用的说辞拿了出来,说是自己当年随谢云娘一起北上寻林远时,沿途之中,曾在医馆待过, 看那些郎中给人医过病, 自己也跟在后面学了一些。
因为感兴趣, 到京城之后,她还特意寻医书看过,对医理也通晓几分,后来遇见那个法兰西人后,恰巧他手中还有几本他们那边的医书, 她也曾借阅过。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 或许宫天会感到难以置信, 但发生在林玉儿身上, 不知怎的,宫天就相信了。
也就是这些解释让宫天心中释然了一些, 同时,他也将林玉儿会医术之事记在了心中。
由于钱夫子修养一事,寻找新的、合适的经史子集的授课夫子成了迫在眉睫之事。
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一位学识渊博、擅长教学, 且愿意淡迫名利, 前往皇家宗学教学的先生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这时,今科状元欧阳澈却带着妹妹欧阳静一起从边关来到了京城, 让绞尽脑汁寻找合适夫子的宫天欢喜不已。
欧阳澈中了状元之后,宫天曾让人调查过欧阳澈,却查出欧阳澈竟然是威远侯的独子,这让本就有意拉拢欧阳澈的宫天更是生出与欧阳澈交好之心。
只是,为避免康泰帝对他生出猜忌之心,宫天采用了循序渐进之法,打算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慢慢与欧阳澈熟悉起来。
谁知,在他刚刚与欧阳澈变成点头之交后,欧阳澈竟然选择去了北关军营做文职官员,这波操作让宫天目瞪口呆,明明之前调查的结果显示,欧阳澈不愿意做武官,才和威远侯闹翻,来京城考科举的,既然如此,欧阳澈又跑去北关军营做什么?
只可惜,边关不是宫天的势力范围,他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没想到,欧阳澈没在北关待多久,竟然又回来了,更让宫天意外的是,康泰帝不仅没有谴责欧阳澈的这种行为,还让欧阳澈这段时日自己好好规划一下日后要走的路,想去哪里当差,然后再来告诉他,他来给欧阳澈安排。另外,康泰帝还允许欧阳澈的妹妹欧阳静进了宗学。
宫天一直知道康泰帝与威远侯关系不错,倒是没料到关系不错到了这种地步,这让宫天更是坚持了拉拢欧阳澈之心。
宫天觉得,眼下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他可以邀请欧阳澈来宗学做个教授经史子集的夫子,哪怕做个兼职的夫子也没事。欧阳澈是今科状元,不仅学识渊博,而且之前还曾办过几年私塾,且教学的风评不错,做经史子集的夫子再合适不过。
欧阳澈做夫子之后,他作为宗学的管理人,加强与欧阳澈的联系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到时候再将欧阳澈乃至威远侯府拉拢到他这一方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了。
不过,在找欧阳澈正式谈话之前,宫天心中其实也没谱,欧阳澈愿意不愿意来做宗学的夫子,因为欧阳澈这个年纪刚好是应当在仕途上好好钻营的年纪。
就往年而言,每科的一甲进士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大多愿意选择外放做官,从基层做起,而状元、榜眼、探花的名气比较大,皇上和手握重权的那些大臣们对他们的印象也比较深,只要他们当政时好好干,一般都不愁晋升的机会,再通过一步步的晋升,封侯拜相者都不在少数。
位列二甲的进士们不少选择进翰林院任职,在这种地方任职,油水不大,但胜在清贵,说起来名声好听。不过,因着人数太多,若再不被上司的话,可能一辈子就蹉跎在那里。
若是欧阳澈入皇家宗学任教,那他势必只能选择去翰林院任职,距离近,每日授完他所负责的课业后,还能继续去翰林院,两边都不耽误。
只是,欧阳澈本身就出自威远侯府,连超一品的威远侯爵位继承都变相放弃了,想必不是个淡迫名利,就是个有大志向的,那翰林院清贵不清贵想必也根本不是他所在意的。
所以,在拜访欧阳澈之前,宫天已经做好被婉拒的准备。
可是,让宫天没料到的是,待他对欧阳澈说出来意,欧阳澈立刻满口答应下来,看上去倒真像是心甘情愿的。
而宫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是欢喜不已。
对于此事,不仅宫天欢喜,丙院一班的学生们,尤其是女学生们也非常欢喜。
对于年轻、俊美倜傥且家世显赫的状元公欧阳澈接替年岁已大的钱夫子,成为新任经史子集授课夫子之事,很是让这些刚刚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们为之兴奋、激动和雀跃不已。
而对于那些有志于在宗学课程结束后加入科举大军的男学生生们,欧阳澈同样是他们的偶像。
更何况,这位新来的夫子抛去其优越的外在条件,课也讲解得非常生动有趣。
就是因为这样,丙一班的学生甚至开始在心中暗暗感激起刚转过来的新学生—状元公的妹妹欧阳静,他们觉得,定是因为欧阳静转入了他们班,欧阳澈才肯来任他们班的夫子。所以,纷纷与欧阳静交好起来。
每日既能看到年轻俊美的状元公,又能看到如那谪仙般神采的赵王殿下,一时间,丙一班女学生的待遇为宗学中其它班级的学生艳羡不已,都恨不能转来丙一班才好。
当然,也有对欧阳澈任教一事,心情不那么愉快的,比如说林玉儿,比如说梁王。
对林玉儿来说,日日都需面对着被自己拒绝过的欧阳澈本身就挺尴尬,再加上上课时她还经常见过欧阳澈投向她的那充满情感和痛苦、纠结、挣扎的眼神,让她有种自己是个渣女,玩弄了欧阳澈这个纯情青年的感情,却不肯负责的错觉。
与欧阳澈相反,曾在北关与林玉儿交好的欧阳静现在虽与林玉儿同班,但看见林玉儿却好像不认识一般,有时候林玉儿还能发现欧阳静用厌恶、憎恨的眼神看着她。无缘无故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林玉儿的心情也委实好不起来。
而梁王这边,一个宫天已经够让他郁闷,没料到,欧阳澈竟然也去了宗学。一想到这两人都对林玉儿虎视眈眈,梁王有种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的感觉。
另外,他从暗卫嘴中得知欧阳静近日在京城的所作所为,让他不禁有些担忧林玉儿和安儿的安危来。
反正他来北关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许该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回京城了,梁王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而这个时机也来得很快,在梁王收到暗卫报信的第三天夜里,之前被俘获后的鞑靼人新皇帝与大宫朝签订了割地赔款协议,被放回去后,却又很快反悔,再次带兵攻打北关,却被梁王、林远、林致等人带兵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次,对于出尔反尔的鞑靼人新皇帝,梁王没有再手下留情,而是一杆□□将其穿了个透心凉,顿时,鞑靼将士乱成一盘散沙,丢城弃甲,北关大捷。
康泰帝龙心大悦,晋封了赏赐一批有功之臣。
其中,梁王宫过被封为驻京大元帅,统领五十万大军,镇守京城,负责京城和周边地区的安危;镇军大将军林远被晋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加封为驻京副元帅,辅佐梁王宫过,驻守京城;怀化大将军林致晋封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加封为北关大元帅;云麾将军楚厮青晋封为正三品冠军大将军,加封为北关副元帅,驻守北关。
几乎一夜之间,朝中局势由四足鼎立,变成了一家独大,手握五十万驻京大军、掌握着京城命脉的宫过顿时成了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至少于在大宫朝黎明百姓的心中,储君的人选已毫无争议。而林远、林致也变成了大宫朝最炙手可热的权臣。
在大宫朝子民举国震惊的同时,林玉儿也非常震惊,因为按照书中的剧情,大夏朝打败鞑靼人以及宫过成为驻京大元帅是四年之后的事,没想到现在竟然生生提前了四年。
她想了想,这十之八九是由于她带来的蝴蝶效应。书中,因林远和林致不知宫过的新身份,因对宫过不满,不肯依照宫过的计策行事,还经常反其道而行之,导致在对抗鞑靼军之事上进展缓慢,最后虽然胜了,却损失惨重,这也是后来宫过下决心要灭林家满门的原因之一。
这一世,知晓宫过真实身份的林远和林致自然不会刻意与宫过对着来,而只要不对宫过产生抵触之心,林远和林致慢慢就会发现宫过身上那卓绝的军事才能,并对宫过产生敬仰、拥护之心,只要军中的高级将领们齐心,打败资源稀缺的鞑靼军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林玉儿觉得,就目前而言,自己所带来的这种蝴蝶效对林家倒非坏事,至少破除了林家灭门的危机,使她不至于遭那城鱼只殃,但长久来说,会带来什么影响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