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了一番的林玉儿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后, 也有些后悔和后怕, 自己竟然将书中的大‘boss招惹了。
不过,她现在也有些拉不下脸来赔罪,便低下头,用脚碾着自己脚下的小石子, 嗡声嗡气的询问:"不知殿下来将军府, 所为何事?"
梁王清了清嗓子道:"原本也正是要去找你的, 谢母妃特意让本王过来接你入宫,想让你在宫中住些时日。"
"原本不是说等春节后再进宫么?眼瞅着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闻言,林玉儿抬头看着梁王,奇怪道。
随后,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很是忧愁:"如若在宫中过年, 少不得要去给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等人叩头问安, 可是我的身体现在跪下去实在太难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最近林玉儿的肚子涨得比较快,眼瞅着棉袄已经快遮掩不住, 得亏她每日去给郑玉霜请安时,只需要福上一福,而且所有人都没有往她有身孕上想,只当她长得富态些而已, 才没有露馅。
就这样, 林如沁也明里暗里嘲笑过她好几回,说她定是又懒又馋, 才长得这么胖的。
只怕她现在这个体型,也不方便去宫里小住了,宫里的都是人精,只怕她过去没两天,就被人发现了。看来,她去江南的时间必须得提前了。
梁王一窒,原本他让林玉儿进宫,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林玉儿肚子里的孩子会被她折腾没了,倒是没有考虑到到时候正逢上新年,林玉儿住在宫中,是要给他父皇、祖母和后妃们拜年,还必须是三叩九拜的。
梁王思索片刻后,提议道:"要不,你先在本王府上住上几日,等节后本王再直接派人送你去江南?对将军府就说谢母妃江南的别庄有些事情要处理,谢母妃和其他人都不方便过去,让你过去处理一下?"
林玉儿想了想,这个时间段去宫中不太合适,继续待在将军府,只怕里子面子都丢了的郑玉霜和林如芯、林如沁几人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她们会玩出什么妖蛾子来。去江南吧,此刻路上到处是积雪和冰,上路既愣,又不安全,选择此时去江南,无疑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倒是梁王府,特别是梁王府东苑中的一部分私密空间,被梁王的暗卫们围得密不透风,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倒是可以过去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待冰雪融化了再启程去江南。
只是,林玉儿终究还有些不放心道:"我担心我娘和宝儿……"
梁王皱眉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本王已经答应谢母妃,派两名暗卫到将军府,确保你娘和你弟弟的安危。而且,等再过两日,你爹就要从京郊大营回府,有你爹坐镇,她们应当也不会太过恣意妄为。更何况,你爹身为北关的元帅,连府中的女人都管理不好,未免也太过无用了。"
说的好像你就多有用似的,若不是我穿过来了,在书中你的侍妾不还是被你的好表妹弄死了么?你还贵为皇帝呢!
林玉儿在心中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面上却感激涕零道:"感谢殿下想得周全,那我便厚着脸皮叨扰一些时日了。殿下先去会客厅稍坐片刻,我回去收拾收拾衣物,再告诉我娘一声,便去寻殿下。"
"嗯。"梁王故作深沉的颌了下首,心中却暗自思附:女人变脸真快,刚才还一副和他有仇的模样,现在却雨过天晴了。是这丫头本性如此,还是医书上所言,孕妇心情起伏比较大,容易喜怒无常呢?
不过,看着林玉儿心情变好了,梁王的心情也奇异的变轻松很多。
梁王的心情变好了,此刻六皇子宫淳的心情却不太美妙,准确的说,自打那日碰到林玉儿的胸之后,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太正常。
特别是这几日,一直没见着林玉儿露面后,他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有些忍耐不住的他偷偷让自己的侍卫悄悄在将军府中打探打探,看看林玉儿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宫淳的这种情绪变化,除了他的贴身小厮永安能够察觉外,一直将注意力放到宫淳身上的林如琪也察觉到一二。
林如琪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如若她不是身处将军府,身边没有林如芯、林如沁、林如画等人作对比,也许她能生活得比现在快乐、幸福得多。
而偏偏她就生活在将军府里,又在拎不清状况、爱做白日梦的娘包玉兰的影响下,养成心气高的个性。
可偏偏不管是在将军府内,还是在将军府外,大家都知道她爹林晋要靠着林远和林致才有口饭吃,都不太将她和她们全家当回事。
平日小姐妹相处当中,林如芯、林如沁姐妹二人不太瞧得上她,连奴婢生的林如歌也觉得自己有个做大将军的爹,比她这个父亲是白身的二房嫡女高上一等。
三房的林如画倒是从未有过对她不敬的地方,不过平日与林如芯、林如沁感情更好一些,与她也并不亲热。
就连二房的庶女林如烟,表面上对她恭敬,然而,因着出身南京小乡绅之家的包玉兰嫁妆银子远不如出身南京大商贾之家的黄氏嫁妆银子丰厚,她的日常穿戴比林如烟要寒酸得多,林如烟心中也有些看不起她。
别人她不敢怎样,可是林如烟也瞧不起她,她自是无法忍受的,于是,她经常让包玉兰给黄氏和林如烟立规矩,还占着长姐身份,想呵斥林如烟一顿,就呵斥一顿,并经常让林如烟将手中的好东西贡献出来,孝敬孝敬她这个长姐。
黄氏也是个有心计的,又将林如烟疼得和自己的眼珠子一般,她自己也就罢了,看到林如烟被包玉兰母女这般对待,自然不依。
她设法让林晋看到包玉兰和林如琪虐待她和林如烟的一幕幕的,并写了封信回南京娘家求援。
初时林晋为了维护包玉兰当家夫人的尊严还忍着,后来见包玉兰和林如琪越来越过分,而黄氏也适时的向林晋哭诉,要求林晋将她休了,她好带着嫁妆和林如烟一起回娘家。
这时,黄氏的父亲,黄家的家主来信称,若是林家容不下黄氏和自己的外孙女,他便派人将女儿和外孙接回南京。
黄家当初将女儿送与林晋为妾,就是想通过林晋巴上林远和林致,谁知,林远和林致却长年驻守边关不归,同时又为官清廉,极少用手中的权势为自己谋私利,更别说帮衬黄家。黄家这些年一点将军府的好处都未沾到,早已后悔,黄氏父亲的这封信也写得真假参半。
林晋这下急了,他的日常花销除了一部分来自将军府置办产业的出息外,也有相当一部分来自黄氏的嫁妆银子补贴。
而对于包玉兰,早在水灾那年,因要动用她的嫁妆银子,她日日对林晋嫌东嫌西,就把林晋对她的情分磨得差不多了,一度,林晋曾有过休妻的念头,却被林远严令禁止了。后来,又纳了几房美妾之后,林晋对包玉兰的情分更是所剩无几,只是碍于林远的威严,仍旧将二房的掌家大权留在包玉兰手中而已。
包玉兰也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在患难之际伤透了林晋的心,所以一直在林晋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只是,这两年来,随着她的三个儿女一日日的长大,她也不再那么惧怕林晋,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的将儿女拉扯大,没有犯"七出"任何一条,林晋即便要休她,在礼法上也说不过去,大不了等两个儿子大些后,自己与他们分府单过去。
林晋也知晓包玉兰是如何想的,也不说别的,只是将包玉兰和林如琪喊到厢房中,狠狠了踹了几脚,然后冷笑道,虽然自己为了将军府的颜面,无法休她,但自己终究是一家之主,还是可以随意指定管家大权的,若是没了管家大权,又没有自己的宠爱,她只能如那拔了牙的老虎一般。更何况,依照她平日待人的刻薄劲,不管换了他的哪个妾室当家,都不可能善待她们母子三人。
更何况,她的三个儿女虽然长大了些,但也都不超过十岁,离开府单过还早着呢,而给不给他们开府单过,也还是他这个一家之主说了算。到时候,他们只怕会过得比被休了还惨。
包玉兰深知林晋所言不假,林如琪也害怕落入林晋所言的那般境地,母女二人才都收敛了一些。
只是,经此之后,林如琪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愤世嫉俗,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混出个人样来,让包括林晋在内的这些狗眼看人低之人看看。
若有可能,她还想让这些瞧不起她之人一个个的跪倒在她的脚底下,为往日瞧不起她之事忏悔。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当宫淳说出那句"以后,林如玉和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由本皇子罩着,日后若想为难她们,先问问本皇子同意不同意!"的话后,林如芯、林如沁、林如歌再也没来练武场。
在女儿家的自尊和骄傲的作祟下,在宫淳第二次过来时,林如琪也同等人一样,负气没有去练武场。
不过,很快她便被包玉兰骂醒,包玉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的脑门道:"你也不想想那六皇子殿下是个什么身份,你能有什么资格和他斗气啊?即便他对如玉那丫头青睐有加又怎样?
依照六皇子殿下在皇上和太后娘娘跟前的受宠程度,待六皇子殿下成年后,一个王位肯定是跑不掉的。依照我大夏朝的定例,每位王爷都能有一位王妃、两位侧妃的份额。
莫说六皇子殿下现在尚且年幼,性子不定,对如玉丫头指不定就是三分钟热度而已。退一万步说,就算六皇子殿下娶了如玉丫头做正妃,那不是还有两个侧妃的位置在那里么?
你莫以为那是个侧妃之位,就瞧它不上,要知道,这整个大夏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都盯着这个位置呢!一般来说,即便做个王爷侧妃,那也得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才成。
你爹是个白丁,按常理说,你哪有机会在六皇子殿下面前出现啊?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能与六皇子殿下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你还不好好把握把握?要知道,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听完包玉兰的话,林如琪方才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不能与林如芯、林如沁比,她们有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和郑家在后面撑腰,就连林如歌也是镇军大将军林远的亲闺女,郑玉霜平日也经常带着她们出门走亲访友,日后她们嫁入的门第肯定都不会低。
而她自己,郑玉霜极少给她出门见人的机会,父亲又是白身,就算打着将军府的名头,日后顶天了也就能嫁个低品级官员的庶子或者商贾之家,这样她的梦想这辈子都没机会实现了。
就像她娘所言,即便是做了六皇子的侧妃,也是有诰封的,而且品级还不低,日后生了儿子,即便不能承爵做王爷,至少也能混个郡王当当,此后的富贵可想而知。
想通透之后,赶上第二天宫淳来将军府时,她又强拉着林如烟与她一起进了练武场。
林如琪心想,林如玉一个在梁王府当过奴婢的人都能得到六皇子的亲睐,她为何不行?好歹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当作娇小姐养大的,又是嫡女,与六皇子之间的差距比林如玉与六皇子之间的差距还小一些。
于是,她便鼓起勇气,打着向宫淳请教功法的藉口与宫淳搭讪。
第一回,宫淳有些心不在焉,回答起林如琪的问题自然不会多热情,却到底还算礼貌。
这让林如琪心中很是受鼓舞,这几日宫淳再过来习武时,她便想法设法的找出一些问题向宫淳请教,好与宫淳多说些话,以让宫淳加强对她的印象,甚至对她产生好感。